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,我站在教室走廊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,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。班主任正在收作业本,我摸了摸冰凉的校服领口,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天没换洗衣裳。当最后一道夕阳掠过教学楼顶时,喉咙里突然泛起一丝苦涩,像是有人往里面倒了半瓶柠檬汁。
第二天清晨的闹钟响得格外刺耳。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,发现枕头边堆着三盒不同颜色的药片,最上面那张便签纸上歪歪扭扭写着:"退烧贴和止咳糖浆在书包夹层"。摸着滚烫的额头,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烧到39度。妈妈特意请假送来的保温桶里装着小米粥,蒸腾的热气在玻璃瓶上凝成水珠,顺着瓶身滑落。
症状在第三天达到顶峰。喉咙像是被塞进一团浸水的棉花,吞咽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每一次打喷嚏都伴随着清鼻涕的洪流,前桌同学递来的纸巾盒不到十分钟就见了底。数学课代表来收作业时,我正趴在课桌上数自己的心跳,每一下都像擂鼓般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突然发现教室后墙的挂钟显示十一点半,原来自己已经昏睡了两节课。
转折发生在第四天傍晚。爸爸推着自行车停在单元门口,车筐里放着熬好的枇杷膏和刚出炉的烤红薯。他摘下沾满雨水的棒球帽,露出被雨水打湿的鬓角:"医生说多喝温水,别总想着省电不开空调"。我接过温热的红薯,突然想起上个月他加班到凌晨时,也是这样冒雨送宵夜。窗外的晚霞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两株在寒风中相互依偎的树。
第五天清晨,体温终于降到了37.8℃。我摸着发烫的额头,发现退烧贴的胶布已经干裂成细纹。床头柜上的水杯里,妈妈用保温杯装的热牛奶还冒着热气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单上,我看见自己睡乱的头发间夹着几片枯黄的梧桐叶,像极了几日前飘落在校服上的那片。
这场感冒让我突然明白,原来身体真的会发出求救信号。那些被我们忽视的天气变化、随意的穿衣习惯,都会在某个清晨化作滚烫的体温和缠绵的咳嗽。当妈妈把熬了整夜的梨汤吹凉喂给我时,当爸爸默默擦掉我鼻尖的药渍时,我才发现最珍贵的不是退烧药,而是有人愿意在寒冬里为你守候。
此刻望着窗外重新抽芽的梧桐树,我终于懂得健康不是理所当然的馈赠,而是需要用心呵护的礼物。那些被病痛教会我的事,比任何课本上的知识都更深刻——要像爱护眼睛一样珍惜身体,要像对待朋友一样关心家人。或许成长就是这样,总要在经历一场感冒后,才能真正读懂那些藏在生活褶皱里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