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,蝉鸣声此起彼伏,我站在教室门口,看着被风吹得卷起的试卷。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走廊上,斑驳的光影里,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手握粉笔的背影——那是李老师第一次站上讲台时,我永远记得她衬衫后背洇开的汗渍。
记得初二那年,我的数学成绩总是徘徊在及格线边缘。那天早读,李老师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。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米色衬衫,袖口挽到手肘,露出被粉笔灰染白的指甲。我低头盯着鞋尖,听见她在草稿纸上画着函数图像:"你看,坐标系就像人生,横纵坐标的交汇点就是关键。"她突然转身,从抽屉里掏出一支粉笔,在玻璃窗上画起几何图形,"每天放学后,我们在这里练习半小时。"那天黄昏,我第一次发现数学公式竟能在夕阳里跳动出彩虹般的光晕。
每周三的课后,办公室的玻璃窗总会准时亮起暖黄的光。李老师会准备两杯温热的茉莉花茶,我们围坐在窗边,她用粉笔在玻璃上写方程式,我则在本子上记录解题思路。有次解到凌晨一点,她突然停下笔:"你看,这个二次函数的图像像不像你?"我抬头,看见她眼角的细纹在台灯下泛着光,"就像你从低谷走向高峰的轨迹。"她轻轻把玻璃窗上的粉笔字擦去,那些歪歪扭扭的算式,最终都变成了我考卷上工整的解题步骤。
最难忘的是月考前的那个雨夜。我攥着59分的卷子蹲在走廊,雨水顺着排水管滴答作响。李老师撑着伞跑来,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裤脚。"跟我来。"她拉着我冲进教学楼,在空教室里打开台灯。我们铺开草稿纸,她教我用数形结合法拆解难题,我跟着她重新梳理错题本。当最后一道压轴题的解题步骤终于理顺时,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。她摘下眼镜擦拭雾气,镜片上映着晨光:"你看,解题和人生一样,总要经历无数个不眠夜才能看见曙光。"
现在每当我走过那间空教室,总会想起李老师衬衫后背的汗渍。她教会我的不仅是解方程的技巧,更是如何在困境中寻找光的方向。那些在玻璃窗上跳跃的粉笔字,那些被雨水打湿的草稿纸,都化作我生命里的坐标系,指引着我在每个迷茫的十字路口,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交汇点。
窗外的梧桐叶依旧沙沙作响,阳光穿过新刷的玻璃窗,在课桌上投下明亮的菱形。我轻轻抚过桌角被粉笔灰染白的痕迹,忽然明白真正的成长,不是摆脱所有困难,而是学会在风雨中与希望同行。就像李老师教会我的那样,每个看似复杂的方程,最终都会在坚持与思考中,解开属于我们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