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夕阳把厨房的玻璃窗染成蜂蜜色，我正趴在书桌前对着月考成绩单发呆，数学卷上刺眼的"78"分让鼻尖泛起酸涩。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瓷碗轻碰的脆响，转身看见妈妈系着褪色的碎花围裙，正踮脚从橱柜里取下保温杯。

她转身时发丝扫过我的脸颊，带着茉莉花茶的清香。"尝尝这个，我新学的陈皮红豆沙。"舀汤勺碰触杯壁的叮当声里，她眼角的细纹在暖光中舒展，像被风吹皱的湖面泛起涟漪。我吸溜着红豆的甜糯，瞥见她悄悄把卷子揉成团塞进抽屉，指尖在"错题订正"四个字上轻轻摩挲。

那个周末的雨特别绵长。我发着低烧蜷缩在被窝里，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妈妈举着退烧贴冲进来，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。"把退烧药含在舌根，我熬了姜枣茶。"她用温热的掌心覆住我发烫的额头，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。深夜被咳嗽惊醒时，发现她蜷在沙发椅上睡着了，药罐在茶几上冒着热气，保温壶里飘出当归的苦香。

学自行车那天下着蒙蒙细雨。妈妈把电动车横在路沿，蹲下来帮我调整车座高度。"记住， peddle（踩踏板）要像划桨那样。"她扶着后座的手掌像稳稳的船桨，雨滴顺着她的马尾辫滴落，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光点。当我终于能独自骑出十米远时，她突然松手，转身跑进便利店买冰棍。我追到店门口，看见她举着两根绿舌头站在雨里，笑得比橱窗里的霓虹灯还要明亮。

期中考试前夜，台灯在草稿纸上投下摇晃的光圈。妈妈端着温热的牛奶进来，轻轻放下印着卡通贴纸的马克杯。"上次卷子错的地方，我们做个思维导图好不好？"她摘下老花镜，在餐巾纸上画起几何图形，茶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片。晨光熹微时，她把我画满批注的错题本夹进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，书页间夹着张便签："今天数学课老师表扬了你的解题思路"。

此刻我摩挲着保温杯上烫金的"平安"二字，杯壁残留着妈妈手心的温度。她转身要关厨房门时，我忽然发现她鬓角新添的白发，在夕阳里闪着细碎的银光。就像那年她蹲在雨里给我系鞋带，就像深夜里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，就像所有被时光偷走的温柔，都化作眼角笑纹里藏不住的星光。

夜色渐浓，月光漫过窗台上的绿萝。我轻轻打开抽屉，揉皱的数学卷旁躺着张泛黄的纸条，是妈妈工整的笔迹："每个错题都是升级的密码，妈妈永远是你最忠实的队友。"台灯暖光里，我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，正和妈妈年轻时的照片重叠成温暖的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