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蝉鸣声里,我总会在翻到数学竞赛奖状的那一页时,想起去年那个闷热的六月。那天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切在课桌上,我握着刚发下来的成绩单,指尖触到烫金的"一等奖"三个字时,忽然觉得窗外的蝉声都变得清脆起来。
那场改变我整个夏天的数学竞赛,是从寒假开始准备的。记得大年初五的清晨,我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趴在书桌前,台灯的光晕在草稿纸上晕染开,像被冻住的晨雾。每天放学后,我都要去老师办公室蹭最后两节课的答疑时间。有次解一道几何题卡了三个小时,粉笔灰落在睫毛上,我竟浑然不觉,直到张老师端着保温杯走过来,用圆珠笔戳了戳我发僵的肩膀:"小夏你看,辅助线就像给图形穿件新衣服,换个角度看就能看见新花纹。"
真正让我心跳加速的,是竞赛前夜的模拟考。那天暴雨倾盆,我抱着厚重的模拟卷冲进图书馆,却意外发现教室里早已坐满人。穿白衬衫的男生正在草稿纸上画函数图像,马尾辫的女生把错题本摊在桌上,连平时总爱打瞌睡的林浩都支着下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。我们像一群默契的齿轮,各自转动着不同的解题思路,偶尔抬头交换一个会心一笑的眼神。当最后收卷铃响起时,林浩突然举起右手:"我解出来了!"整个教室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,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都变得欢快起来。
真正的考验在6月15日的考场降临。走进考场时,我的手心已经沁出薄汗,钢笔尖在答题卡上洇出小小的墨点。第三道大题像道深不可测的迷宫,我盯着题目看了整整十分钟,直到邻座的男生突然轻声说:"试试用复数平面投影?"这句话像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我紧锁的思路。当我把最后几行公式工整地写在答题纸上时,窗外的梧桐树正把斑驳的树影投在卷面上,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,在"解毕"两个字上跳跃着金色的光斑。
成绩公布那天,整个年级都沸腾了。林浩举着"冠军"横幅在楼梯口拦截老师,马尾辫的女生抱着错题本冲进办公室,而我站在公告栏前,看着自己的名字和那些熟悉的面孔挤在一起,忽然明白竞赛的意义不在于奖状本身,而在于那些共同跋涉过的日夜。张老师把奖状递给我时,我注意到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:"知道为什么这次题量比去年多20%吗?因为你们让我看见了数学最可爱的模样——不是冰冷的公式堆砌,而是无数个灵魂在思维星空中交相辉映。"
此刻坐在书桌前写这篇作文,台灯的光晕依旧温柔地漫过奖状上的烫金字。我知道,当秋天的第一片落叶飘进教室时,又会有一群少年带着新的期待走进考场。但每当想起那个蝉鸣喧嚣的午后,我总会笑起来——原来最珍贵的奖状,从来都不是装在相框里的纸张,而是那些与智慧同行时,心脏撞击胸腔的震颤,是无数个思维碰撞瞬间迸发的星火,是成长路上永远鲜活的、带着温度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