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十八岁的门槛上,我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在图书馆整理旧物时发现的日记本。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初一时获得的作文比赛奖状,褪色的蓝墨水记录着那个在作文本上写下"我要成为照亮他人的人"的少女。如今站在成人的季节里回望,那些稚嫩的文字与眼前正在展开的人生,正在编织成一幅名为"觉醒"的画卷。
成长是一场静默的蜕变。记得初中时总爱在课间趴在走廊栏杆上发呆,看楼下梧桐树在风中摇曳。那时的我像棵急于生长的幼苗,总想超越头顶的枝桠。直到去年参加山区支教,遇见十二岁的阿依古丽。这个在海拔三千米的牧区小学读书的姑娘,每天要徒步两小时翻越雪山上学,却能用牦牛毛编织出会唱歌的挂饰。她告诉我:"等考上县中学,我要把草原的故事写成书。"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真正的成长不是追逐别人的影子,而是让生命长出属于自己的根系。
家庭是滋养生命的土壤。母亲总说我的书桌上永远摆着三支笔:一支记录错题的蓝笔,一支写日记的红笔,一支给奶奶读报的绿笔。去年除夕,当我发现奶奶因阿尔茨海默症认不出我时,突然读懂了她坚持让我读书的深意。她用半生操劳为我筑起精神的港湾,而此刻我正学着用文字搭建起连接时光的桥梁。就像父亲在父亲节送我的钢笔,笔帽上刻着"笔耕不辍",这或许就是两代人最温暖的对话。
责任是青春最重的行囊。高中辩论赛上,我们为"科技是否异化人性"展开激辩。当对方辩友搬出ChatGPT能写十四行诗的案例时,我忽然想起疫情期间社区志愿者老张的故事。这位退休语文老师用三个月时间手写三千封感谢信,他说"机器能复制文字,但写不出人心里的温度"。这让我意识到,在这个AI能替代人类思考的时代,守护人性的微光才是不可替代的使命。就像校门口那棵百年银杏,根系始终扎在原地,枝叶却向着天空生长。
站在成人的季节,我常凝视着校史馆里的时光胶囊。里面封存着历届毕业生写给十八年后自己的信件,最古老的信封已经泛黄,却工整地写着:"愿你不忘少年心气。"这让我想起苏轼在《定风波》中的慨叹:"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"十八岁的我们或许还不懂人生况味,但已能触摸到生命的质地。那些在实验室调试失败三十次的实验,在操场跌倒又爬起的黄昏,在志愿活动中被陌生人拥抱的瞬间,都在默默塑造着生命的韧性。
夕阳把教学楼染成琥珀色时,我看见初入校园的学弟在晚风中踉跄着系鞋带。这场景让我想起十八年前那个在幼儿园门口哭闹着不肯上学的自己。或许成长就是这样,我们在不断告别与重生的循环中,终将懂得:所谓成人礼,不是年龄的刻度,而是学会在时光长河里,既保持掌舵的清醒,又永葆扬帆的勇气。就像此刻窗外那棵正在抽芽的玉兰,既扎根于厚土,又向着天空伸展枝桠,在春风里写下属于自己的生命诗行。